刘军伟专栏冷节又清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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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节又清明

时间不等人，清明忽然近。回首往来事，冷节倍思亲。又到了菜黄李白、墓前祭扫的时节，沉重怅惘的心绪加重，一个个离世亲人的音容笑貌历历浮现在眼前。

离开我们时间最近的亲人是大妈。大妈是前年的冬月初七去世的，享年79岁。一生勤劳不辍的大妈一直身体很好，平时偶尔风发感冒咳嗽硬撑着也就没事了。没想到这次倒下就不省人事，一病不起。大妈是在家里拾掇橡子时突发脑溢医院的，直接被安排进了ICU，插上了呼吸机，然后做着检查和救治。检查结果为脑干大量出血，生命极其危险。仅仅两天两夜后便撒手人寰，驾鹤西游。

大妈的一生是勤劳的。大妈叫党春丰，娘家是与我们组只隔了一道土梁的东沟组，两个组同属一个村子。山里的村庄人多地少，拥有温饱生活已属难得，若想比别人家富足一些则是难上加难。在年以前，乡村人经济意识较差，很少有人想着做个小生意挣个现钱，或者出门打工发家致富，大多都是守着传统农业，踏踏实实地在地里刨食，一镢头一镢头地深翻，一锄把一锄把地细作，盼望着能够多打两石小麦和玉米，多收成几筐红薯或是红薯秧。劳作之艰辛难以完全形容。即使这样，粮食也只是勉强够用，还得开荒造田，溜边种菜，以利补充。

入冬后就得上山割柴了，近的山坡早就被人们割光了，只有向“白云生处”进军，大妈领着一帮“娘子军”到棋盘山去，天麻麻亮就出发，中午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，就着山泉水，就算是一顿午饭了。赶在天黑前，担着一大挑子柴木回来。一连几天，甚至十几天都是如此，储备够大半年的烧火柴才可。秋天里挖草药、摘野果，除了自家用度之外，还要等着收山货的小贩来，变成一些现钱，买上食盐酱醋。从我记事起，村里人就常常夸赞大妈：“别看春丰个儿不高，干起活儿来谁也比不上她，她赛过了许多男子汉！”大妈似乎是全村最勤劳的人，永远没有闲下来的时候。

大妈的心地是善良的。农户的日子都不宽裕，很多家庭还很贫苦，如果哪家生了病，有了灾或者遭了难，大妈都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帮助，真诚感人的问候、简单实用的药方、用心用意的呵护，无不彰显着大妈的善良与大爱，真正做到了“见穷苦亲邻须加温恤”。

清明节和十月一，每次到大妈坟头烧钱挂纸时候，我总会想起大妈忙碌的身影，是村子里哪家有红白喜事，大妈总是负责烧锅做饭，和几个要好的姐妹们无形中组成了一个“造饭团”——担水的，烧锅的，蒸米的，下面条的，做糊辣汤的，约定俗成，各有分工，各负其责。从晚饭开始便忙个不停，直到第二天中午正事办好，事了人散，她们把锅碗瓢盆等收拾干净、交待清楚才安心地离开。

我爸爸去世时，大妈已经70多岁了，仍然在灶前灶后地忙着，尽心尽力地帮着，总想多做一些事情，让大家吃好，这也是大妈的待客之道。这样的邻事村宴大妈几乎都参与了，一忙就是几天，这是做了多少件好事啊，恐怕比一火车还要多呢。

大妈的仁爱是博大的。大妈生有四男一女，孩子多，负担重，尽管如此，她还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帮助侄儿侄女们，关爱着亲戚邻里们。单说我们六屋这个大家门里，泽娃哥、满成哥、红利哥的婚事她没少操心，她惦念着菊娥、菊红姐妹的家事，她牵挂着遂亮两兄弟的景况，她时常还念叨着婚姻没着落的几个侄子什么时候能够成个家……

我们姊妹三人小时候在大妈家吃饭次数最多，尤其是我，妈妈若是回娘家（因为妈妈娘家在山外，路远难走，携带小孩子很不方便），我就会隔着河岸跟大妈说：“大妈，我中午还到你们家吃饭。”大妈总是会笑着说：“饭好了喊你们，管饱！”有时是我们姐弟俩一起，有时是我们姊妹仨都去，这样的情景，太多太多了。大妈对晚辈的关爱，我们都铭记于心，没齿难忘。所以大妈虽然只有亲生的五个子女，但是我们这一二十个侄儿侄女对大妈都是敬之如母，事之以孝的。

再往前追溯，由近及远离世的亲人还有大爹刘汉娃、二爹刘迎喜、表叔张三娃、三妈李云娃、三爹刘秀田、五爹刘秀忠等，他们都和大妈一样为人质朴，待人宽厚，有着勤劳能干、心地善良、博大仁爱的美德。事实上，我们的先辈中，我们的村子里不乏“文盲圣人”。他们虽然是地地道道、普普通通的农民，却给我们晚辈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，值得我们一生学习和传承。

清明者，清洁明净之意也。大地呈现出春和景明之象，正是郊外踏青与行清墓祭的好时节。清明是传统冷节之一，为历代文人墨客感慨系之，赋诗抒怀，除了众人皆知的“清明时节雨纷纷，路上行人欲断魂”诗外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宋代高翥的《清明日对酒》，诗曰：“南北山头多墓田，清明祭扫各纷然。纸灰飞作白蝴蝶，泪血染成红杜鹃。日落狐狸眼冢上，夜归儿女笑灯前。人生有酒须当醉，一滴何曾到九泉。”

人事有代谢，往来成古今。在清明时节，我们虔诚地缅怀先辈老祖，其初心自然是激励后人知根念祖，慎终追远，继往开来，永葆繁荣。走在乡间小路上，我会给孩子讲着他们的爷爷和爷爷的爷爷的故事，一字一句一遍一遍地教他们读诵着属于我们刘氏家族的辈分歌：大子会文玉，天丰秀元春。吉祥荣华照，儒满富贵金。

作者简介：刘军伟，供职于淅川县上集镇中心学校。酷爱书法、读书、写作。最喜欢韩愈的一句名言：业精于勤荒于嬉，行成于思毁于随。常常寄语中学生：开卷有益，志存高远。有作品入选《师墨飘香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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